男勞工被壓榨體力
華人非法移民的女性勞工很多都在面對色情行業(yè)的豐厚收入時淪為妓女,被迫出賣她們最后的本錢——肉體。而在英國從事高強度勞動作業(yè)的華人非法移民的男性勞工卻不得不在低薪又充滿剝削的行業(yè)里輾轉摸爬。
在白曉紅第一次臥底的那11天里,她結識了來自中國上海的非法移民勞工張先生、秦先生和唐先生。他們就像從邊遠農村進入上海打工的農民工一樣,作為上海城里的貧窮人,也同樣離家遠走西方。白曉紅見到他們時,他們已經在英國漂泊了一年多卻仍未尋得駐腳處。
張先生和秦先生都接受過大學教育,曾經是上海的建筑工人。張先生的兒子在上大學,他說他之所以這么賣力,就是因為要給兒子提供最好的教育環(huán)境,要有求必應地支持兒子。
非法勞工想找到一份穩(wěn)定的工作是十分不容易的。最初,張先生和秦先生有時要在凜冽的寒風中站一整天,只為等待中介發(fā)放的一個班次。直到后來,他們遇到經驗豐富的賴先生。賴先生告訴他們,賄賂中介公司行政人員是獲取固定工作的捷徑。
其實,對于華人非法勞工來說,即使找到工作,也是高強度的體力活兒。張先生和秦先生曾在普利茅斯的一家花場工作,3個小時采摘100株百合花只能賺得3英鎊。即便這樣的活兒,也是季節(jié)性的。后來,沒活兒可做時,他們就去莫克姆海灘拾貝。據(jù)52歲的拾貝工唐先生回憶,強勁的海風令他背痛難忍,只做了一天就無法繼續(xù)。此外,他們還得整日提防著不可預知的風險。拾貝工人沒有漁業(yè)經驗,不熟悉海上勞作,雇主也不給他們提供安全訓練、安全設施,甚至連求救號碼都不給他們。遇到危險時,他們又無法以英語告知救生服務處自己的緊急處境。
臨時性、季節(jié)性、人事變化大的工作令這些非法勞工日夜擔憂不能按時還清欠款、無法及時寄錢回家。即便如此,對這些不確定性的工作,他們也不敢隨意更換,因為每去一個新地方就得重新支付一次150~200英鎊的中介費用。
工作之余,這些非法勞工的生活是孤獨單調的,沒有當?shù)氐纳缃痪W絡,又無經濟能力消受娛樂活動,身份的隱秘性使得他們習慣于避免出現(xiàn)在公共場所,成為社會邊緣之外的人群。等待工作、下班后試著恢復體力、再準備輪班,就是中國非法勞工在英國的生活模式。盡快還清債務、賺夠錢、盡早回國,是他們的共同夢想。
最無保障的“隱形人”
“他們就是生活在英國生產巨輪背后的‘隱形人’,他們是(在國內)無法抵抗市場經濟下強勢競爭的貧困農民、在基本制造業(yè)和服務業(yè)中以低薪維持生計的藍領工人階層以及在當?shù)厝狈蜆I(yè)機會的年輕人?!边@是白曉紅對非法勞工群體的總結。
白曉紅在其發(fā)表的有關非法勞工的文章中多次重申,英國政府對非法勞工工作權利的限制,使得他們只能從事最為“3D”(最骯臟Dirty、最不受管制Deregulated、最危險Dangerous)且低薪的勞務工作。2004年,英國《工頭執(zhí)照法》的頒布和2008年移民政策緊縮后計分制度的實行,使得稽查嚴重,餐飲業(yè)不敢再用黑工,這使得原本就不見天日的非法工作越來越地下化,非法勞工的生活變得更加無以為繼。許多在英的非法女性勞工均是在這樣的打壓下被迫走向性行業(yè),而行業(yè)的特殊性又使得她們礙于羞愧,連對自己的家人也不得不隱瞞真相,進入更加隱形的狀態(tài)。據(jù)白曉紅調查,雖然有少數(shù)外籍女性進入性行業(yè)源于拐賣,但大多為自愿入行,因為收入的豐厚成為她們無法拒絕的誘惑。
白曉紅關心非法勞工的生存狀態(tài),更關心造成這一現(xiàn)象背后的政策體制和社會氛圍。非法勞工一年為英國經濟貢獻10億英鎊,占GDP約6.8%,但卻像“隱形人”一樣淹沒在充滿田園情趣的英格蘭城鎮(zhèn)下,他們是英國最無保障、最脆弱的勞動力。白曉紅期待著文字的力量能夠引起政策的改變,期待著她的付出能為非法勞工帶來光明。
(摘自《法律與生活》半月刊2013年11月上半月期)(記者 史琳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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