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糊投資 “收不回成本就身無分文”
生意的慘淡還并非趙作海最糟的境遇。
今年夏天,一名中年男子從旅社拿了根冰棍卻不肯付錢,趙作海和他理論起來。
“男子對我說‘吃你個冰棍,不給錢怎么樣’,然后把我推倒在地?!壁w作海說,自己為此住了院,后來在北京一家律師事務(wù)所的幫助下,對方才賠了5000元。
說到這,趙作海搖搖頭:“住院花了六千,追回來賠償五千,也差不多了?!?/p>
趙作?;貞洠诖酥坝忻窬疫^自己,因為不會上網(wǎng),旅社內(nèi)缺乏聯(lián)網(wǎng)系統(tǒng),存在住入犯罪嫌疑人的潛在風險。
接連的挫折,讓趙作海夫婦不得不重新打量自己的生意。在經(jīng)營了11個月后,旅社最終關(guān)張。兩口子大體一算,又賠了兩萬多。
在此之后,受朋友閔凡玉的邀請,夫婦倆赴山東費縣,在閔凡玉承包的農(nóng)家樂里幫忙。在趙作海向當年對自己刑訊逼供的警察索賠時,閔凡玉曾擔任趙作海的代理人。
因為李素蘭是回民,不適應當?shù)氐纳?,只在農(nóng)家樂幫了一個月忙,趙作海夫婦又返回了河南商丘。臨走前,趙作海用了三年的黑白屏幕手機壞掉了,閔凡玉為表感謝,分別送給趙作海和李素蘭一部智能手機和彩屏翻蓋手機。
回到商丘之后,趙作海和李素蘭在商丘市睢陽區(qū)租住下來。在朋友的幫助下,李素蘭進入一家投資公司工作。
在經(jīng)歷了兒子結(jié)婚、被取款14萬元、誤入傳銷和開旅社失敗之后,趙作海當初的65萬國家賠償和補助款,還剩下一二十萬元。
如今,他將這筆錢都放進了李素蘭所在的投資公司,每月領(lǐng)取一筆收益。至于錢究竟投向哪里,有沒有風險,他一概不知,只是說:“利息夠我和老伴吃喝,估計不會賠本?!?/p>
閔凡玉對此深感憂慮:“趙作海投資風險非常大,一旦收不回本錢,他就身無分文了!”
“我打工也不行了,也沒人要我了。”趙作海說,現(xiàn)在自己每月低保60元、李素蘭月薪1000元和每月的投資收益,這就是家中所有的經(jīng)濟來源。
晚年危機 “走一步算一步吧”
三年過去了,賠償金只剩少半,年過六旬的趙作海該作何打算?
“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他的回答帶出幾分悲愴,“肯定不會說死了沒人埋?!?/p>
因為不會操作智能手機,趙作海與李素蘭互換手機使用。在他身上,隨時都揣著那部屏幕整體發(fā)白的翻蓋手機。雖然屏幕失靈,但他依舊可以憑借存在手機里的號碼,與李素蘭接打電話。三次更換手機號碼之后,他現(xiàn)在還能偶爾接到求助者的電話,但他都一一拒絕。但手機從未接到來自親人的問候。
“孩子也沒給我打過電話,我盡量不去想這些事?!壁w作海幾近哽咽,他說自己每當想到這些,就出去走走,設(shè)法轉(zhuǎn)移注意力。
李素蘭每天上班之后,公園、魚塘和城墻根,都成為趙作海獨自散步和打發(fā)時間的場所。他發(fā)現(xiàn)城墻根下有野生枸杞,就經(jīng)常獨自提著袋子一摘就是半天,還興奮地告訴《法制晚報》記者:“這枸杞是野生的,對身體大有好處。”
盡管鄰居們都知道這里住著趙作海,但他本人卻不輕易和鄰居們接觸。趙作海如今多了一絲危機:“我在這里租房,是人家的地盤,說不好了,招惹是非。”
就連走在街上被人認出,他也會故意反問:“你是不是認錯人了?”
“國家給了趙作海賠償,卻無法替趙作海對生活做出合理的規(guī)劃,最終依然挽救不了他的生活?!闭劶芭笥掩w作海的晚年,閔凡玉表示了自己的憂慮。在閔凡玉看來,如果當初有關(guān)部門能給趙作海安排一個力所能及的工作,每月掙個一兩千元,他的境遇或許就不會如此。
2013年11月17日晚7時,趙作?;氐郊遥瑪Q亮了屋里那盞唯一能夠照明的13瓦的節(jié)能燈,他與李素蘭準備就此休息。
而在屋外,巷子里簡陋KTV里的音樂才剛剛響起,熱火朝天。
(文并攝/麗案調(diào)查工作室 蒲曉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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